HIV+伴侶住院雜記
記得那陣子,他總是精神萎靡,沒上班的日子總是躺在床上,走路時也多半氣喘吁吁,時常感覺口渴,他也常常問我「有沒有聞到一股甜甜的味道」。他原先就有心臟問題及高血壓,一開始我們一直以為,是因為心臟的關係,於是在我倆HIV看診的醫院掛了心臟科,也進行了心臟的相關檢查。就在等待回診看報告的期間,某日他上班前就臉色發白,我問他要不要請假,他搖搖頭執意騎上摩托車就往公司前去。
記得那陣子,他總是精神萎靡,沒上班的日子總是躺在床上,走路時也多半氣喘吁吁,時常感覺口渴,他也常常問我「有沒有聞到一股甜甜的味道」。他原先就有心臟問題及高血壓,一開始我們一直以為,是因為心臟的關係,於是在我倆HIV看診的醫院掛了心臟科,也進行了心臟的相關檢查。就在等待回診看報告的期間,某日他上班前就臉色發白,我問他要不要請假,他搖搖頭執意騎上摩托車就往公司前去。
我本身因為另一半(當時的交往對象)在外染病,因此導致甫決定分手的我心裡百感交集與難過。在不久後再次接到對方的消息時,並不是企圖挽回情感要求,而是他希望我可以抽空去做匿名篩檢的消息。在得知對方的狀況後,即使內心有再多的恐懼,但也必須面對。當然,結果出來後我並沒能幸運地逃過一個劫難…
門被迫打開,就像是光鮮外表被劃破其中的敗絮散落而出,愛滋、同志與藥物濫用的身分,不僅只是在我、他與執法者間相互被看見,更像是整個社會正在觀看自己,並告訴你『你們就是如此的不堪』……
叮咚!叮咚!響亮的手機訊息提示因劃破了圖書館自修室中的靜謐,驚覺忘記將手機切換靜音模式的我,焦急地翻找著背包中的手機,試圖在所有目光教教找到我這個冒失鬼前關閉鈴聲,可惜為時已晚,伴隨著電話鈴聲的響起與周鄒怒目的聚焦,我匆匆收拾物品,深感抱歉地逃離了自修室…
每個人心中可能都藏有著不想要告訴他人的祕密…然而對於HIV感染者而言,決定告知親友自己感染HIV,可能是人生中最困難的決定…
坐下後,醫生很明白且直接的和我說,你的愛滋檢測結果為「陽性反應」,當下我的反應卻超乎了我的想像,我沒有驚恐、沒有難過、沒有害怕,所有的負面情緒都沒有,有的只有平靜,靜到似乎整個空間的空氣都凝結,時間也暫停了…
我們認識近三年她才告訴我她是愛滋感染者,問題是我們已經論及婚嫁、見過我父母,她為人世故,三言兩語便知我家長心意:我是家中獨子,一脈單傳,家人見我事業有成希望我早日成婚,想抱孫…
台北市剝皮寮歷史街區將展出台灣首屆愛滋女性影像展,邀請五位感染愛滋病毒超過20年的女性,透過影像發聲,在一張張生活的照片,傳達出她們感染20年後的心境,疾病、藥物,對她們來說有失去也有獲得,保有的依舊是對生活的純真盼望。
但我不想,服藥不想、戒毒也不想。那時的我對整個世界缺乏希望,也不太清楚好好活下去要幹嘛,參雜了好友的自殺、出櫃後的家庭革命、最親近的家人過世,全時間擠在一起,壓垮我的最後一根稻草,是被檢測出愛滋。
台北市剝皮寮歷史街區將展出台灣首屆愛滋女性影像展,邀請五位感染愛滋病毒超過20年的女性,透過影像發聲,在一張張生活的照片,傳達出她們感染20年後的心境,疾病、藥物,對她們來說有失去也有獲得,保有的依舊是對生活的純真盼望。
我們吻過,但我仍沒說出「我愛你」,大概那時就知道這字眼太多毒辣、太過霸道、太過洶湧。那一吻至今留著餘味,清晨我們摩挲著被褥,我在他耳後說:「如果我是一個感染者,可以繼續留在你身邊嗎?」銳利的眉角切出來的眼神,充滿疑惑與未知,朝我鎖骨把臉深深埋進去,語言通通拋棄。
撰稿人:陳威圻 愛滋感染者權益促進會(以下簡稱權促