W – by.中

W說,「沒辦法,只好下次再死了。」 遇見W的時候,他剛吃了一堆老鼠藥。 W看起來並不特別憂傷。仿佛無所事事,百 […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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W說,「沒辦法,只好下次再死了。」

遇見W的時候,他剛吃了一堆老鼠藥。

W看起來並不特別憂傷。仿佛無所事事,百無聊賴底進行着自殺的俄羅斯轉盤。

W說,他早吃過老鼠藥了,也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。

他輕浮瀟灑,彷彿生命中盡是無可在乎的瑣碎事。

我問W要不要用解藥。

他於是那樣回答了。

W剛從澳洲打工遊學半途而廢歸國。

他說他覺得很煩。

那裡的工作毫無新意,而母國也似乎沒有一絲溫暖。

 

W是位HIV感染者。

但他身上的氣味並不腐朽。

他拄着點滴架似一盅燃燒的炬燭。

 

W告訴我,他睡不好。

我問他,那該怎麼辦呢?

他說,那就只好看韓劇了,好好看噢,W這樣說。

且說,他決定要重新好好過生活,並因此網購了一臺iPad給自己。

 

我大笑着問他要怎麼取件。

W也大笑着回答我,就貨到付款囉!

 

後來後來,在我離開的那段時間,他也藉故離開了。

再歸來時,他打入了另一場牌局。

我不清楚他知不知道他乃是賭對了底牌。

 

那幾天我忐忑著總浮現想找他聊聊的念頭,但我始終未付諸實行。

底牌掀開時他贏得漂亮,生命的種種再也撈不着他。

他就如所願底,往死亡靠攏去了。

 

我問他,你的朋友呢?你的男朋友呢?

W笑說,我沒有男朋友阿!我的朋友們,我不想讓他們知道我在醫院。

我說,叫你的朋友來陪陪你也好阿!

W只是微笑。

 

我們輾轉聯絡上W的父親與哥哥。

他們並不驚訝,也不曉得那算是冷漠或是釋然。

他們決定放棄他。

然而那只是書面上的字眼,我其實隱約覺得,他們乃是在成全W。

並且透過這樣的儀式,他們得以成全自己的期望以及整個社會的秩序。

 

我總共認識了W約莫20分鐘不到。

你在那邊好嗎?W。

那邊是不是再也沒有恐懼,

也再沒有關於靈魂的掙扎了。

你覺得很輕很輕,幾乎就要飛了起來

 

你不要回來了,W。

下一次,你不要再回來我們這裡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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