愛滋,抑或是現今已知透過性行為傳染的疾病,之所以難以啟齒,之所以遭人唾棄,無非都源自於過去的社會,對於性的保守思想,仔細探究,其實可以發現對性的保守本身即是個矛盾的狀態,它並非是個特殊的行為,多數人都可以在其中得到適當的歡愉,但卻被賦予極大的框架及限制,任何超出社會道德下的性的樣態,都必須承受社會的罵名,即便是現在已經相對開放的世代,依舊會看到針對性相關的不友善發言,染上性病的人就是活該,性行為頻繁的人就應該被批判,從事性產業更是要掛上一輩子的污名,是否我們曾停下腳步思考過,這些被批判的人們,在看著身上的這些標籤與汙名,也許我們會發現,那些我們所認知的髒汙,其實只是一種勇於承擔的選擇。
你想像中的多人性愛會是什麼樣子呢?不同肉體的交纏、親吻、碰撞與互相擁有,各種姿勢與此起彼落的喘息聲,伴隨著體液與氣味的交融,與別人做愛的同時,你也看著另外好幾組人享受著彼此…。而真實生活中,想要形成這樣放鬆享受性愛的環境,需要的不只美好的肉體而已。
「好,那我們現在做成一個圈,閉上眼睛,請先慢慢的把手放在隔壁朋友的大腿上,先不任意觸摸,只先放著,好好感受彼此的體溫…」
「好,那我們現在做成一個圈,閉上眼睛,請先慢慢的把手放在隔壁朋友的大腿上,先不任意觸摸,只先放著,好好感受彼此的體溫…」聽起來似乎是個互助團體的起頭,但事實上,這是專門經營同志社群活動的小黑,所發展的互動遊戲,為了幫助參與者,能夠更加輕鬆融入這個小黑的大家庭,「我們稱這個活動叫”觀落陰”,整個活動過程都會在大家眼睛都被遮住的狀況下進行」,透過遮蔽視線,讓大家快速地進入無道德約束的狀態,進而讓大家更能打開感官去接收與感受身邊不同的人,這是小黑作為一個長期經營者,創造出最純粹回歸本能的團體活動。聽到這邊,不難想像在一個團體活動的經營上,小黑做的不僅僅是當一個場地出租人,有的是更多個人經驗的累積,而發展出最適合大家的活動模式,不禁會好奇小黑是如何一步步發展成圈內知名的社群家庭。
「我那時覺得我很髒。」回想起19歲那年的初體驗,小黑這麼形容這當時的感受,在對性關係尚為懵懂的小黑,也曾有過覺得性很神聖,只能獻給喜歡的人的時期,而第一次的約泡經驗,對小黑而言,無非是一個完全違反過去認知的行為,過去的觀念與第一次嘗到性愛甜美果實的快樂,如此的衝突讓小黑不斷的去拷問自身對於性真實的感受是什麼。「那是個很自我毀壞的過程,為了保護自己不要崩壞,我透過不停的論述,去尋找讓自己的心可以安定下來的方式,既然我有這樣的需求,就表示本來的論述跟我自己是有落差的,與其說是為自己找一個藉口,倒不如說是發現了真正的自己。」如此的想法,讓小黑無所畏懼的去展現了自己的慾望,不吝嗇地分享著自己的身體與性愛,並跟隨著不同時期的熱門網絡,PTT、Facebook社團、tumblr到目前最熱門的推特,不知不覺地出現了一群願意支持小黑的理念的人,甚至開始有金錢的贊助進來。「那不如來創個Line群好了」抱著回饋粉絲的心意,小黑開始試著用更緊密的方式,建立起屬於他自己的網絡,「像是FB就發生過,可能我只是穿一條內褲直播跟大家聊聊天,整個社團就被ban掉,Line上的直播是誰都可以開啟,打手槍給大家看也不會被審查,甚至可以直播做愛,大家都可以更安全的分享自己的生活。」
隨著群組的經營與熱絡,漸漸地開始出現希望可以線下見面的聲音,對於活動的設計與企劃頗有心得的小黑,開始著手規劃版聚:「我們每次的版聚基本上會分為兩個部分,第一部分是我主持的團康,基本上會有自我介紹跟讓大家可以互動的橋段,第二部分就是自由活動時間,也就是做什麼都可以的時候。」談起版聚,小黑很有自信的表示,每次他都會很明確的訂好活動的目的,希望活動之餘,也能讓來參加的人有所收穫,可能關於個人自信的建立,或是關於心靈的成長等,伴隨著目的的不同,團康活動的設計也是下足了功夫,例如一開始提及的”觀落陰“,每個活動中總是包含著小黑想要傳達的理念,這也是讓這個社團如此特別的原因,但同時也讓小黑必須親力親為的主持著每場活動。「大家都是基於對我的信任而來的,所以我更不能隨意地將活動交給別人進行,當然在活動設計的時候,我就會去盡力的考量各種可能性,包含每個遊戲的界線或是大家的接受度,但活動當下很多的隨機應變,這是學不來的,我必須去很注意每個人的狀況,當出現抗拒或是無法對別人的行為有即時反應,我就會幫忙化解。」
小黑的活動,最明顯的特點,就是包含了各種身體意象的人在其中,且可以感覺的到每個人的自在跟享受,作為主理人,小黑很清楚的知道他角色是什麼,僅僅是把大家聚在一起是不夠的,背後其實有更嚴謹的考量,「我的活動都是有一定的規則,不只是團康遊戲的部分,包含申請入群時,你就會看到一堆規定,我們也會收入群的費用,入群後我也會不斷的宣傳我覺得重要的觀念,像是我會強調也希望大家務必要完全信任我,相信這個群組長期建立下來的法則,如果有發生問題,大家都可以各抒己見,但最後下決策的人將會是我,這是讓大家可以更加輕鬆享受遊戲的一大基礎,甚至我們也是非常強調安全性行為跟性傳染疾病的相關資訊,因為這些都是你在做任何行為前,必須要先建立好的知識。」
這樣具有組織性的作法,絕非一蹴可及,作為團體中核心人物,小黑確實也曾被要求去處理群組內的一些糾紛,作為當事人,或只是被迫要作為一個調停者,反覆出現的問題也會讓小黑動過想放棄的念頭。「當然有些事情,其實不是我的責任,但這就是一把雙面刃,別人對於我的信任跟喜歡,我就有義務去背負這些負面的事件跟情緒,對我來說這些信任跟喜歡是有價值的,所以要怎麼處理這些義務,就是我的功課,當發現新的問題,我就重新自我拷問一次,思考問題的來源,還有我自己對它應該要負起多少責任。」
優化,這就是小黑在這個經營過程中,不斷進行的事情,規定的調整、如何建立成員們的基本認知、活動進行的細節、對於批評指教如何消化、以及自己內心在信任與義務之間的平衡,「在有限的責任之下,我們就能去承擔相對應的壓力」這是小黑給自己的答案,小黑非常意識到自己能夠消化的責任是有限的,這也是為什麼小黑花最多的時間,是在讓群組的大家都有相同的認知。「大家都是成年人,應該都要有對自己負責的能力,而我所做的,就是讓大家有足夠的背景知識,去做自己的選擇。」
對於選擇與追求這件事,小黑也有很獨特的見解:「我是一個追求自由的人,為了得到最極度的自由,我會去研究每個規則存在的理由,就像是走一條鋼索,我會不斷的去減少我身上安全索的數量,有多少條是必須要牢牢地綁著,才不會讓自己粉身碎骨。」
想要自由的前提,了解遊戲規則是必須的,聽起來矛盾,卻也是重要的事實,這正是小黑在他的性愛國度中所推銷的理念。「這是一個大型的社會實驗,我們在這個城堡裡面,讓大家可以更自由的去嘗試不同可能,同時建立起好的性觀念以及自我選擇與承擔的態度,如果有一天他們選擇離開這個城池,也會帶著正確的觀念離開,並且與外面的世界互動,這才是我們真正達成的事情。」